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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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淩晨一點, 李翊賢在翠華郡一樓的沙發上，桌子上擺著一盒拆開的煙和銀白色打火機，他的唇上叼著一顆正在燃著的煙, 灰色煙氣彌漫。
門外有人敲門，急促的聲音令他心煩意亂。
“李翊賢, 你開門！”
遲涔的聲音驟然響起，讓他凝著的眉更加焦灼。
門是被遲鏡爻打開的，一同跟進來的還有遲涔和陸赫時。
“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嗎？”李翊賢掀起眼皮, 說，“一個一個的，都來了。”
“你別說你沒看陳——記者的聲明, 你們分手這事兒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陸赫時說，“其他那些, 陳記者也澄清了。”
說實在的，李翊賢現在的神態過於安靜了, 安靜到有些不正常, 陸赫時和遲鏡爻都看得到。
只有遲涔, 歇斯底裏的質問道：“你去問問她，她到底想要什麽？”
李翊賢眼睛朝她臉上一瞥：“我憑什麽？”
遲涔微微一頓, 美目瞪圓：“憑什麽？你——”她說，“你還有沒有一點出息啊, 人家都說清楚了，你不聯系她, 讓她和英信談合作？”
李翊賢想起不久前爆出陳硯心和林英緋聞的那天, 遲涔打電話來罵他是陳硯心的一條狗。她將所有證據和消息發送到他手機上, 聲嘶力竭地細數她對陳硯心的厭惡。
他的怒火被點燃，至今消不掉。
也許遲涔說得對, 李翊賢回想這一遭，覺得自己好像傻到冒泡。
他無奈扯了扯嘴角：“我問問你，你是以什麽身份對我說出這些話的？”
“我……”遲涔張了張嘴。
陸赫時上前一步，“翊賢，別這樣。”
李翊賢的眼神盯在了陸赫時的臉上，陸赫時頓時心裏有些發毛，雖然對方什麽都沒說，但好像時刻用眼神質問他——
質問的內容，分明和陳硯心有關。
陸赫時便不說了。
李翊賢收回了目光，煙頭摁在桌上，仍是姿態松垮地坐著，說：“我不與你計較，你走吧。”
遲涔手指攥了攥，沒意料到他會說這句。
其實她來之前，遲鏡爻和陸赫時曾對她進行勸阻。他們說李翊賢這段時間來很不正常，勸她不要上前觸黴頭。
所以遲涔已經放緩了語氣。
“你們真的分手了？”
諾大的房間多了幾人，明明空間寬敞，李翊賢仍是感到胸悶，於是長舒了一口氣。
思緒卻沒有因為這一下而感到放松，反而越發纏繞，好似一團亂糟糟的麻線，無論如何梳理不開。
遲鏡爻拍了遲涔一下。
遲涔詫異：“怎麽了？分手還不讓說了？她如果不去參加林英的聚會，不被人拍到緋聞，怎麽作死到——”
“出去。”李翊賢冷聲道，“滾出去。”
“你怎麽成這樣了，就為了那個渣女人！”
“她不是渣女。”
遲涔可以說他像一條狗，但是絕對不能說陳硯心是渣女。
因為她不是。
遲涔脾氣向來火爆，李翊賢卻也不是善茬，陸赫時和遲鏡爻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當機立斷簇擁著遲涔出去，她不甘心，嘴裏嘟嘟囔囔著陳硯心的不好。
遲鏡爻無可奈何：“姐，別說了——”
陸赫時說：“別說了姐，你沒看到翊賢現在很不正常嗎？”
“難道我現在正常嗎？”遲涔蹙眉道，“自從林英被爆醜聞，英信股市下跌多少？陳硯心這麽晚才澄清，根本聯系不到她的人。”
遲鏡爻問道：“你都聯系不到，翊賢能聯系到嗎？”
遲涔說：“他們不是才分手嗎？”
“不一定。”遲鏡爻說。
陸赫時和遲涔一起看向他。
遲鏡爻：“我的意思是——翊賢不一定會聯系到陳記者，他們可能鬧翻了。”
……
淩晨兩點，劉助理來了消息。
看到消息內容，李翊賢回撥了電話。
劉助理很詫異：“賢少，你還沒睡嗎？”
李翊賢說：“怎麽樣？”м
劉助理回道：“鐘小姐已經見到了陳記者，她們購買了前往美國的機票，在港市轉機，淩晨六點起飛。”
李翊賢：“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
李翊賢走向洗手間，盥洗臺下隱蔽的櫃子裏，放著一個粉色的、嬌小的隱形眼鏡盒子。他看到時微微一怔，隨即關上了櫃子。
身後的浴室裏，掛著一塊淺粉色的浴巾。
他扭過頭來，不想看見。
別墅像是沈默的牢籠，他步行經過之地，有敏銳的燈光亮起。記憶裏總是浮現另一道身影，攏住淺粉色浴巾，靜悄悄走到他的身後，溫柔攏起他的脖頸。
轉過身去。
一室蕭條。
寂靜的空氣被黑暗籠罩，他躺在床上，下意識瞥向另一面，一些不該出現的禁忌面畫像是電影播放在眼前。
她有著為數不多乖巧討好他的時刻，而他也總會為此沈淪。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細細想來，記憶卻深入到細枝末節裏。
李翊賢半臥在床上，時針指示在淩晨三點。他隱約覺得自己身邊應當該有一道身影，但閉上眼睛，卻是那夜兩人激烈的爭吵。
陳硯心雙眸微紅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她肌膚似雪，高而瘦的身形挺拔，穿著單薄的衣服，姿態落寞。
他很久沒見到她哭，所以當她流淚，他自然而然覺得是後悔，更是悔恨。
沒曾想，她是有別的想法。
李翊賢想笑，他覺得自己傻到冒泡。
毫無意義的一段回憶，卻令他輾轉難眠。
再之後，他撥通了鐘錦心的手機號碼。
---
看到來電號碼的鐘錦心微微一怔，按下靜音，手機放到身後，若無其事地和陳硯心說了聲，然後去到陽臺。
六點的航班，她們幾乎就要出發前往機場。陳硯心的房子距離機場很遠，這段時間一直在忙退房和其他事情，陳硯心很累，她也很累。
她平靜地詢問起電話那端：“有事情嗎？”
現在已經很晚了。
冗長的沈默後，李翊賢問了句：“要走了？”
鐘錦心說：“是的。”
李翊賢的表情一點點淡下，並未回應。
鐘錦心小心翼翼地朝臥室方向看了一眼，聲色輕輕：“謝謝你打電話通知我妹妹的情況。”
“不謝。”
鐘錦心說：“她沒有排斥我，很輕易接受了我，但我也能感受到她的難過和不甘，她現在狀態很不好，不能受到任何影響。”
李翊賢沒有說話。
鐘錦心沈默良久，整理好措辭，不卑不亢地說：“李先生，緣分此事強求不來，既然她不願意與你多聯系，你便可以清理掉這段關系，你們都還年輕。”м
李翊賢說：“我從沒打算聯系她。”
他要怎麽聯系呢？
路好像被堵死了。
是這通電話，給予鐘錦心他仍對陳硯心抱有期待的錯覺。
李翊賢自嘲笑笑：“什麽樣的女人我找不到，何必對她念念不忘。”
事到如今，他還嘴硬到可笑。
鐘錦心希望他說的是實話，雖然這讓她有那麽一丁點兒心理不適，但她知道妹妹此時心裏壓力很大。
不過她又感覺李翊賢的語氣是在自欺欺人，越想證明什麽，偏偏越缺少什麽。
“您能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以前發生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既然誤會已經解開，您並未因此受到影響，那就祝福彼此越來越好吧。”
當初，李翊賢有意使得鐘錦心與陳硯心姐妹二人和好，怎麽都想不到，到頭來兩姐妹會團結一致，一致對他。
他低聲道：“再見。”
掛斷電話，鐘錦心輕輕嘆了口氣。
陳硯心從臥室走出來，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其實她都聽到了。
她近來有些神經衰弱，聽覺格外敏感。
李翊賢的為人，她向來都知曉，從第一次見他，到分手前最後一刻，他給她的感官幾乎是致命的。
她不否認李翊賢喜歡過她，但他沒有心，又怎會在意她。
鐘錦心隨即調整好笑容，問她：“都收拾好了嗎？樓下車已經在等，我叫人上來搬行李。”
陳硯心點了點頭，她看著鐘錦心忙碌的身影，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做了二十幾年獨生女，不知道妹妹被姐姐照顧的滋味，但也許，鐘錦心一直都記著她，對她的情感更深厚。
幾天的夜晚，就在這個地方，鐘錦心敲響她的房門，神態焦急地詢問她事態發展。
陳硯心被問了個楞怔，反問她為什麽要來？
那一雙美麗的眼睛，透著被淚意浸染的悲傷。陳硯心頓時被她的情緒感染，雖然有點兒不信，但她不排斥鐘錦心的好意。
這是陳硯心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鐘錦心不僅接管了她所有工作相關與網絡之間的起訴，並幫她聯系美國學校事宜，送她去留學。
鐘錦心說：“你才不到二十五歲，正是年輕要學習的時候，出去待幾年再回來，不怕沒有好出路，我會幫你的。”
陳硯心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嘴巴張了又張，咽不下喉間的酸澀，最後只有兩行清淚從眼眶流出。
昨天晚上，陳橋望打車來到家裏，他不知道鐘錦心在，陳硯心什麽都沒告訴過他。
他狠狠罵了陳硯心一頓，罵她只顧逞強，什麽都不告訴他，倘若她真出了什麽事情，他也不要活了。
見到鐘錦心，陳橋望老淚縱橫，說得卻不是多年來對她的思念，而是交代她一定一定要保護好妹妹。
陳硯心從未如此感性過，她覺得這樣一點兒都不好，鐘錦心是她親生姐姐，但她卻從未幫到過她。
陳橋望此舉，無疑對她沈重的偏心，她都能感受得到，鐘錦心又怎麽能感知不到。
但鐘錦心十分大度地對陳橋望說：“放心吧爸爸，我來找她就是為了保護她。”
鐘錦心為她安排好一切，是為了彌補多年前拒絕為她補助的遺憾。
助理將行李全部搬到車上，陳硯心與鐘錦心坐在一起。
鐘錦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好聞味道，陳硯心稍稍靠近就能聞到。
當她擡眼望向鐘錦心時，對方忽然開口問道：“我能和你聊一下嗎？”
陳硯心點了點頭。
“我把你送到美國之後，待不了太久就要回港市，國內這邊你不用擔心，會有專門的律師聯系你請求你的意見，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安排，你不用擔心，如果有事情，盡管聯系我，不用覺得麻煩。”
陳硯心心思晃動，好想張開手去抱抱她。但她始終不敢，正如鐘錦心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不要害怕麻煩，是因為預料到她未來會獨自消受苦惱。
在鐘錦心的溫和聲音中，陳硯心忽然感到一陣反胃。實際上，她已經不舒服了幾日，她以為是心情不好導致沒有食欲，然而車子平穩開起來，她又有種暈車的感覺。
“你不舒服？”鐘錦心問她。
“有一點想吐。”
“休息一下。”
“好。”陳硯心嘴上這樣說著，胃裏卻仍是難受。
直到車子開到機場，戴著口罩的鐘錦心還沒下車，陳硯心卻率先拉開另一端車門，慌慌張張奔進航站樓。
等鐘錦心瞧見她的時候，她才從衛生間出來，手掌覆在胸口，面色蒼白。
鐘錦心慢慢走了過去，心裏有所思量。
陳硯心看見她，說：“不好意思，胃不太舒服。”
“你例假多久沒來？”
陳硯心擡起眸，想了想，說：“上個月是五號。”
“今天十二號了。”鐘錦心關切地問，“你是懷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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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 李翊賢在翠華郡一樓的沙發上，桌子上擺著一盒拆開的煙和銀白色打火機，他的唇上叼著一顆正在燃著的煙, 灰色煙氣彌漫。
門外有人敲門，急促的聲音令他心煩意亂。
“李翊賢, 你開門！”
遲涔的聲音驟然響起，讓他凝著的眉更加焦灼。
門是被遲鏡爻打開的，一同跟進來的還有遲涔和陸赫時。
“今天是什麽大日子嗎？”李翊賢掀起眼皮, 說，“一個一個的，都來了。”
“你別說你沒看陳——記者的聲明, 你們分手這事兒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陸赫時說，“其他那些, 陳記者也澄清了。”
說實在的，李翊賢現在的神態過於安靜了, 安靜到有些不正常, 陸赫時和遲鏡爻都看得到。
只有遲涔, 歇斯底裏的質問道：“你去問問她，她到底想要什麽？”
李翊賢眼睛朝她臉上一瞥：“我憑什麽？”
遲涔微微一頓, 美目瞪圓：“憑什麽？你——”她說，“你還有沒有一點出息啊, 人家都說清楚了，你不聯系她, 讓她和英信談合作？”
李翊賢想起不久前爆出陳硯心和林英緋聞的那天, 遲涔打電話來罵他是陳硯心的一條狗。她將所有證據和消息發送到他手機上, 聲嘶力竭地細數她對陳硯心的厭惡。
他的怒火被點燃，至今消不掉。
也許遲涔說得對, 李翊賢回想這一遭，覺得自己好像傻到冒泡。
他無奈扯了扯嘴角：“我問問你，你是以什麽身份對我說出這些話的？”
“我……”遲涔張了張嘴。
陸赫時上前一步，“翊賢，別這樣。”
李翊賢的眼神盯在了陸赫時的臉上，陸赫時頓時心裏有些發毛，雖然對方什麽都沒說，但好像時刻用眼神質問他——
質問的內容，分明和陳硯心有關。
陸赫時便不說了。
李翊賢收回了目光，煙頭摁在桌上，仍是姿態松垮地坐著，說：“我不與你計較，你走吧。”
遲涔手指攥了攥，沒意料到他會說這句。
其實她來之前，遲鏡爻和陸赫時曾對她進行勸阻。他們說李翊賢這段時間來很不正常，勸她不要上前觸黴頭。
所以遲涔已經放緩了語氣。
“你們真的分手了？”
諾大的房間多了幾人，明明空間寬敞，李翊賢仍是感到胸悶，於是長舒了一口氣。
思緒卻沒有因為這一下而感到放松，反而越發纏繞，好似一團亂糟糟的麻線，無論如何梳理不開。
遲鏡爻拍了遲涔一下。
遲涔詫異：“怎麽了？分手還不讓說了？她如果不去參加林英的聚會，不被人拍到緋聞，怎麽作死到——”
“出去。”李翊賢冷聲道，“滾出去。”
“你怎麽成這樣了，就為了那個渣女人！”
“她不是渣女。”
遲涔可以說他像一條狗，但是絕對不能說陳硯心是渣女。
因為她不是。
遲涔脾氣向來火爆，李翊賢卻也不是善茬，陸赫時和遲鏡爻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當機立斷簇擁著遲涔出去，她不甘心，嘴裏嘟嘟囔囔著陳硯心的不好。
遲鏡爻無可奈何：“姐，別說了——”
陸赫時說：“別說了姐，你沒看到翊賢現在很不正常嗎？”
“難道我現在正常嗎？”遲涔蹙眉道，“自從林英被爆醜聞，英信股市下跌多少？陳硯心這麽晚才澄清，根本聯系不到她的人。”
遲鏡爻問道：“你都聯系不到，翊賢能聯系到嗎？”
遲涔說：“他們不是才分手嗎？”
“不一定。”遲鏡爻說。
陸赫時和遲涔一起看向他。
遲鏡爻：“我的意思是——翊賢不一定會聯系到陳記者，他們可能鬧翻了。”
……
淩晨兩點，劉助理來了消息。
看到消息內容，李翊賢回撥了電話。
劉助理很詫異：“賢少，你還沒睡嗎？”
李翊賢說：“怎麽樣？”м
劉助理回道：“鐘小姐已經見到了陳記者，她們購買了前往美國的機票，在港市轉機，淩晨六點起飛。”
李翊賢：“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
李翊賢走向洗手間，盥洗臺下隱蔽的櫃子裏，放著一個粉色的、嬌小的隱形眼鏡盒子。他看到時微微一怔，隨即關上了櫃子。
身後的浴室裏，掛著一塊淺粉色的浴巾。
他扭過頭來，不想看見。
別墅像是沈默的牢籠，他步行經過之地，有敏銳的燈光亮起。記憶裏總是浮現另一道身影，攏住淺粉色浴巾，靜悄悄走到他的身後，溫柔攏起他的脖頸。
轉過身去。
一室蕭條。
寂靜的空氣被黑暗籠罩，他躺在床上，下意識瞥向另一面，一些不該出現的禁忌面畫像是電影播放在眼前。
她有著為數不多乖巧討好他的時刻，而他也總會為此沈淪。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細細想來，記憶卻深入到細枝末節裏。
李翊賢半臥在床上，時針指示在淩晨三點。他隱約覺得自己身邊應當該有一道身影，但閉上眼睛，卻是那夜兩人激烈的爭吵。
陳硯心雙眸微紅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她肌膚似雪，高而瘦的身形挺拔，穿著單薄的衣服，姿態落寞。
他很久沒見到她哭，所以當她流淚，他自然而然覺得是後悔，更是悔恨。
沒曾想，她是有別的想法。
李翊賢想笑，他覺得自己傻到冒泡。
毫無意義的一段回憶，卻令他輾轉難眠。
再之後，他撥通了鐘錦心的手機號碼。
---
看到來電號碼的鐘錦心微微一怔，按下靜音，手機放到身後，若無其事地和陳硯心說了聲，然後去到陽臺。
六點的航班，她們幾乎就要出發前往機場。陳硯心的房子距離機場很遠，這段時間一直在忙退房和其他事情，陳硯心很累，她也很累。
她平靜地詢問起電話那端：“有事情嗎？”
現在已經很晚了。
冗長的沈默後，李翊賢問了句：“要走了？”
鐘錦心說：“是的。”
李翊賢的表情一點點淡下，並未回應。
鐘錦心小心翼翼地朝臥室方向看了一眼，聲色輕輕：“謝謝你打電話通知我妹妹的情況。”
“不謝。”
鐘錦心說：“她沒有排斥我，很輕易接受了我，但我也能感受到她的難過和不甘，她現在狀態很不好，不能受到任何影響。”
李翊賢沒有說話。
鐘錦心沈默良久，整理好措辭，不卑不亢地說：“李先生，緣分此事強求不來，既然她不願意與你多聯系，你便可以清理掉這段關系，你們都還年輕。”м
李翊賢說：“我從沒打算聯系她。”
他要怎麽聯系呢？
路好像被堵死了。
是這通電話，給予鐘錦心他仍對陳硯心抱有期待的錯覺。
李翊賢自嘲笑笑：“什麽樣的女人我找不到，何必對她念念不忘。”
事到如今，他還嘴硬到可笑。
鐘錦心希望他說的是實話，雖然這讓她有那麽一丁點兒心理不適，但她知道妹妹此時心裏壓力很大。
不過她又感覺李翊賢的語氣是在自欺欺人，越想證明什麽，偏偏越缺少什麽。
“您能這樣想是最好不過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以前發生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既然誤會已經解開，您並未因此受到影響，那就祝福彼此越來越好吧。”
當初，李翊賢有意使得鐘錦心與陳硯心姐妹二人和好，怎麽都想不到，到頭來兩姐妹會團結一致，一致對他。
他低聲道：“再見。”
掛斷電話，鐘錦心輕輕嘆了口氣。
陳硯心從臥室走出來，面無表情地望著她。
其實她都聽到了。
她近來有些神經衰弱，聽覺格外敏感。
李翊賢的為人，她向來都知曉，從第一次見他，到分手前最後一刻，他給她的感官幾乎是致命的。
她不否認李翊賢喜歡過她，但他沒有心，又怎會在意她。
鐘錦心隨即調整好笑容，問她：“都收拾好了嗎？樓下車已經在等，我叫人上來搬行李。”
陳硯心點了點頭，她看著鐘錦心忙碌的身影，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做了二十幾年獨生女，不知道妹妹被姐姐照顧的滋味，但也許，鐘錦心一直都記著她，對她的情感更深厚。
幾天的夜晚，就在這個地方，鐘錦心敲響她的房門，神態焦急地詢問她事態發展。
陳硯心被問了個楞怔，反問她為什麽要來？
那一雙美麗的眼睛，透著被淚意浸染的悲傷。陳硯心頓時被她的情緒感染，雖然有點兒不信，但她不排斥鐘錦心的好意。
這是陳硯心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鐘錦心不僅接管了她所有工作相關與網絡之間的起訴，並幫她聯系美國學校事宜，送她去留學。
鐘錦心說：“你才不到二十五歲，正是年輕要學習的時候，出去待幾年再回來，不怕沒有好出路，我會幫你的。”
陳硯心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嘴巴張了又張，咽不下喉間的酸澀，最後只有兩行清淚從眼眶流出。
昨天晚上，陳橋望打車來到家裏，他不知道鐘錦心在，陳硯心什麽都沒告訴過他。
他狠狠罵了陳硯心一頓，罵她只顧逞強，什麽都不告訴他，倘若她真出了什麽事情，他也不要活了。
見到鐘錦心，陳橋望老淚縱橫，說得卻不是多年來對她的思念，而是交代她一定一定要保護好妹妹。
陳硯心從未如此感性過，她覺得這樣一點兒都不好，鐘錦心是她親生姐姐，但她卻從未幫到過她。
陳橋望此舉，無疑對她沈重的偏心，她都能感受得到，鐘錦心又怎麽能感知不到。
但鐘錦心十分大度地對陳橋望說：“放心吧爸爸，我來找她就是為了保護她。”
鐘錦心為她安排好一切，是為了彌補多年前拒絕為她補助的遺憾。
助理將行李全部搬到車上，陳硯心與鐘錦心坐在一起。
鐘錦心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好聞味道，陳硯心稍稍靠近就能聞到。
當她擡眼望向鐘錦心時，對方忽然開口問道：“我能和你聊一下嗎？”
陳硯心點了點頭。
“我把你送到美國之後，待不了太久就要回港市，國內這邊你不用擔心，會有專門的律師聯系你請求你的意見，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安排，你不用擔心，如果有事情，盡管聯系我，不用覺得麻煩。”
陳硯心心思晃動，好想張開手去抱抱她。但她始終不敢，正如鐘錦心不厭其煩地告訴她不要害怕麻煩，是因為預料到她未來會獨自消受苦惱。
在鐘錦心的溫和聲音中，陳硯心忽然感到一陣反胃。實際上，她已經不舒服了幾日，她以為是心情不好導致沒有食欲，然而車子平穩開起來，她又有種暈車的感覺。
“你不舒服？”鐘錦心問她。
“有一點想吐。”
“休息一下。”
“好。”陳硯心嘴上這樣說著，胃裏卻仍是難受。
直到車子開到機場，戴著口罩的鐘錦心還沒下車，陳硯心卻率先拉開另一端車門，慌慌張張奔進航站樓。
等鐘錦心瞧見她的時候，她才從衛生間出來，手掌覆在胸口，面色蒼白。
鐘錦心慢慢走了過去，心裏有所思量。
陳硯心看見她，說：“不好意思，胃不太舒服。”
“你例假多久沒來？”
陳硯心擡起眸，想了想，說：“上個月是五號。”
“今天十二號了。”鐘錦心關切地問，“你是懷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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